“是这样子的。现在坐在这里的我只是一个躯壳,我的灵魂早就落在西藏了。”眼前的这个人,说话的语气淡淡的,微笑着,但是眼神却异常认真。
他叫“肥虫”,一个浓眉大眼的福建小伙,古铜般的肤色令他看起来格外硬朗。
说起西藏,是因为他将要做一个了不起的事:一个人,一辆摩托,横跨中国,从厦门海边到珠峰脚下。
对他来说,骑行进藏并不是第一次,但看得出,这一次,对他意义非凡。
“我爱西藏,爱它的山,爱它的云,爱它的一切。”
每每聊起西藏,他总是兴奋得滔滔不绝。
同他熟悉的朋友们,都知道,这个小伙,爱西藏爱到了骨子里。
然而,他初次进藏的缘由却极少提起,那掺着笑与泪的往事,回忆起来,是另一种复杂的滋味。
2008年,他正当少年,遇见了一个女人,就像所有的爱情故事里一样,爱得痴狂爱得不顾一切。
他们最开始的遇见和相爱,都缘于一只名叫“肥虫”的萨摩耶,这只萨摩耶更是直接促成了俩人的姻缘。
他和她,带着“肥虫”开了一家服装店,过上了幸福的日子。
如果生活是一场电影,在这里拉下帷幕的话,那会是一个多么完美的结局。
可是生活,从来都不是电影。两人用心经营的服装店一直状况不佳,生意惨淡,勉强支撑了一段时间后还是以关门收场。筹钱又开了家居店,又是倒闭。生活中种种琐碎,却可以一点一点,将两人的感情消磨殆尽。生活在困顿和贫穷中的一对恋人,经常争吵,而最终,她弃他而去。
债务缠身,穷困潦倒,爱人离去,他带着“肥虫”独自生活了一段时间,可是没有想到,这只陪伴他走过幸福和悲伤的萨摩耶,却因病也离开了他。
此时的他,万念俱灰,只想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。最开始,他盘算着去台湾或者澳门,却因为缺少费用没能如愿。
偶然的机会,他听说有人组织骑行进藏,只需要一辆自行车即可。没有丝毫犹豫他便出发了。
到达车队时,大家纷纷问他的名字,他回答是“就叫我肥虫吧”。
接下来就是网上常见的“进藏前”和“进藏后”。
第一次高原反应。
“是在一个叫理塘的地方,不知怎么的我就开始呼吸困难,难受得天昏地暗,上个厕所都艰辛无比,感觉要了老命。治高反的药听说要十几公里外的地方才买的到,当时我真以为自己就要永远留在那了。
结果第二天,一个藏族小姑娘送来了高反药,还有康巴的小伙也送来一些补给品。雪中送炭,他们的背影看起来就像天使。我恢复好以后,满怀感激却不知道去哪找他们,只能感慨在国人旅游商业还没有蔓延到的地方,藏民淳朴得让人感动。”
近在咫尺的死亡。
“车队里有一个兄弟,大家都叫他海洋,是个北漂的成都男孩。话不多,挺秀气的,笑起来有点林志颖的感觉。当时我刚进队那会,刹车坏得很严重,我修不好。他笑着说简单,帮我捣腾半天,修是修好了却夹伤了他的食指。之后我们连续数天翻越一片山脉,上山的路飘着雪,那刺骨的风啊,冻得两手完全失去知觉,更可怕的是路的一侧一片漆黑。在这样的环境里,我们不知道走了多久。寒风凛冽,行驶缓慢,车队前面突然闷的一声响,好像有人掉了下去,队里的人大喊海洋的名字。转瞬间,我意识到那个爱笑的男孩就这么没了。后来我才知道,他长眠的地方叫帕龙藏布江。”
那是他生平中第一次,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,就在自己眼前这么没了。他至今记得那个男孩的笑和他弄伤的手指。可是那个人,却是真的永远没了。
进藏的路途纵然有万般的艰辛和危险,第一次骑行回来以后,肥虫却开始对那片净土魂牵梦绕。问其原因,他不知如何回答,只说了他再次进藏时,调整了路线,换了摩托车,还带了个会摄影的朋友,那般美丽的西藏,不记录下来岂不可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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